过年

歌手: 群星 • 专辑:读罢留香的中外百篇经典散文 • 发布时间:2005-01-01
读罢留香的中外百篇经典散文
 过年
 作者简介
 苏青
 本名冯允庄
 早年发表作品时署名冯和仪
 后以苏青为笔名
 上海沦陷期间
 与张爱玲齐名
 1955年的胡风事件中
 涉嫌胡风分子而被关进监狱
 从此沉寂
 1982年于贫病交加中去世
 苏青的创作是平时的写实体
 但由于它以一个女性的大胆笔触描写男女爱情
 因此被读者与编者认为是言情小说
 苏青的代表作是1944年的自传体长篇小说
 结婚十年
 使苏青一举成为畅销书作家
 心灵之泉
 朗诵
 闻佳
 过年啦
 王妈特别起劲
 他的手背又红又肿
 有些地方冻疮已溃烂了
 鲜血淋漓
 可是她还咬紧牙齿
 洗被单
 开窗子
 忙得不亦乐乎
 我说
 大冷天气忙碌做啥
 他笑笑回答
 过年了
 总得收拾收拾
 我的新头像给他戳了一针般刺痛的难受
 过年我也晓得要过年啦
 然而
 今年的过年与我有什么意思
 孤零零一个人住在这冷冷清清的房间里
 没有母亲
 没有孩子
 没有丈夫
 我说
 王吗
 我今年不过年了
 你自己回去几天同家人们团聚团聚吧
 他的眼睛中霎时射出快乐的光辉来
 我望着他笑笑
 他也笑笑
 骤然间
 他的心是上来了
 忧郁地凝望着我
 半晌才用坚决的声调低低说道
 我当然在这里过年
 哪里可以回家去呢
 我知道他的意思
 他不肯放弃年节的赏赐
 于是我告诉他
 愿意留在这里也好
 只是从此不许再提起过年两字
 他莫名其妙地应声
 哦
 第二天
 我刚在吃早点的时候
 他踉跄的进来了
 劈头便向我说
 呃
 过年了
 邮差
 我勃然大怒道
 邮差
 干我屁事
 我不许你说过年过年
 但是他不慌不忙
 理直气壮地回答
 过年
 过年不是我要说的呀
 那是邮差叫我说的
 他说过年了
 要酒钱
 我借了两块钱给他
 赶紧掩住自己的耳朵
 下午我从外面回来
 他替我倒了茶
 惊慌的说道
 扫弄糖的刚才
 刚才也来过了
 他说他说过过
 我连忙摇手止住他说话
 一面从皮夹里取出了五元钱来
 一面端起茶杯
 他望着钞票
 却不伸手来接旨
 结结巴巴的说下去
 这次过年别人家都给十十元呢
 啪的一声
 我把茶杯摔在地上
 叉之见在他的鞋上
 哇
 上
 裤脚上
 他哭丧着脸说道
 我
 我又说顺了嘴呀
 记性真不好
 从此
 她便在不说过年啦
 只是我的酒钱还得付
 到了除夕那天
 我吃完午饭就睡起来
 王妈蹑手蹑脚地收拾
 这样收拾那样
 我赌气闭着眼睛不去看他
 过了一会儿
 我真的呼呼睡熟了
 直睡到黄昏时候方才苏醒
 睁眼一看
 天呐
 王妈把我的房间已经收拾的多整齐多漂亮
 一派新年气象
 我想
 这时该没有人来打扰了
 于是万籁俱惊
 我的心里很平静
 平静得像无风时的湖水般一片茫茫
 一片茫茫
 我开始感到寂寞了
 寂寞了好久
 我才开始希望有人来来来邀我吃年夜饭
 甚至来讨酒钱也好
 但是J 时候讨酒钱的人似乎也在吃年夜饭了
 看
 外面已是万家灯火
 在这点点灯光之下
 他们都是父子夫妻团聚着
 团聚着
 我的房间黑幽幽的
 于是
 我想到了王吗
 我想王吗
 这时候也许正在房门口悄悄的听着吧
 听见我醒了
 他便会踉跄的进来的
 我撵着电灯开关
 室内骤然明亮了
 可是王吗
 并没有进来
 于是我直跳下床来
 来不及穿袜子
 拖着拖鞋就往外跑跑出房门
 在楼梯口拼命的喊
 王妈
 王妈
 王妈果然没有答应
 我心里一酸
 腿变软软的
 险些跌下楼梯
 这般孤零零的
 又叫我怎么过下去了
 我想哭
 我踏着拖鞋跑回房里
 坐在床沿上
 预备哭个痛快
 幸而房门开处
 有人托着盘子进来了
 进来的人是王马
 我高兴得直跳起来
 那时眼泪也凑趣
 躺了下来
 像段串的珠子
 我来不及把它是去一跳
 便跳到王妈背后
 扳住他的肩膀
 连连喊
 王妈
 王妈
 王妈慌忙放下盘子
 战战兢兢地回答我
 我刚才打个瞌睡来得迟迟啦
 不不
 不
 我拍着她的肩膀解释
 你来得正好
 来得正好
 他似乎大出意外
 呆呆的望着我的脸
 王妈告诉我
 说到肌肉是姑母柴人送来的
 送来的时候我正睡着
 差人变字悄悄的回去了
 我点点头
 王妈说
 顺了嘴
 变道
 还有汤团呢
 过年了
 说到这里
 他马上记起我的命令
 赶紧缩住了
 哭丧着脸
 我拍拍他的肩膀
 没发怒
 他便大起胆子问
 我可要把汤团烧熟了吃
 我想了想说
 好的
 并嘱咐他再带一副筷子上来
 不多时
 他就捧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团来了
 放在我面前
 但那副带来的筷子仍旧握在他的一只手里
 正没放出
 我便对他说道
 王吗
 内附筷子放在下手
 你来陪我吃着还有
 我拿出张百元的钞票来
 塞在他的另一只手里说道
 这是我给你的过年酒去
 她张大了嘴
 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手握着筷子
 一手握着钞票
 微微有些发抖
 我说
 王妈
 吃汤团呢
 我们大家谈谈过年
 他的眼睛中霎时射出快乐的光辉来
 但仍旧趔趄着不敢坐下
 骤然间
 他瞥见我赤脚趿着拖鞋
 便踉跄过去
 把袜子找来地给我倒
 你得先穿上袜子啊
 当心受凉过你
 他拖长声调说出这过年两字
 脸上再没有哭丧颜色了
 我也觉得房间里不再空虚而冷静
 于是我们谈谈笑笑的过了年
 嗯
 耳朵
 美的回升
 苏青是与张爱玲齐名的著名女作家
 他的文章生动活泼
 阅读时
 再让座者发出会心一笑的同时
 也能感受到人生的酸甜苦辣
 散文过年
 选取了过年的一个场面
 把保姆王妈热情地期待着过年和我因为孑然一身
 拒绝过年的心理来对比
 写了我对王妈在心理上的深深依恋
 最后以两个人在一起过年来结尾
 表现了普通劳动者的人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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